“回忆中闪过你,回忆中闪过我,曾经缤缤纷纷精精采采有过许多”
初恋发生在我的初中阶段,其实应该叫暗恋吧,记忆中大概是初二下学期开始,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坐在我前排的她,她那雪白的肌肤,一条简单的马尾辫子就完全俘虏了我。每天上学,最开心的就是课间休息和自习课,可以抓紧时间跟她跟她聊上几句,或者自己不断的创造机会跟她说说话,说些无聊笑话啦,假装问她一些功课啦之余此类,有时故意掉下书或铅笔之类,然后用手碰碰她后背,让她帮我捡起来,那小小的碰触已足够令我乐上半天。记得也是那时开始,令我开始了写日记,每天记下有关她的点点滴滴与及我对她的思念,那藏在枕头底下的日记本记下了我无数的既有开心、快乐也有苦闷忧愁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那日记本被老妈发现,同年代的人都应该知道,那时候的家长发现自己的孩子的这种苗头,绝对是严惩不贷,我的日记本也被迫当着老妈脸前烧了。但烧了日记本并不代表我就不再记下我的青春日记,只是,我把有关她的一切一切都默默的珍藏在心里了。
日子就在这简单快乐中一天天飞快的过去,转眼就初中毕业了。毕业后我到了外地一技校读书。那时候,没手机没EMAIL,就全靠书信往来,而且邮递速度还慢,我们两地其实也就隔个几十公里,但信件单程往往就四五天,然后回复过来又是四五天,遇上考试测验要复习迟上几天的话,一来一回就去了十多天。通信一直维持了整整三年直到毕业,其实信中从没提到过什么情呀,爱呀,基本就是分享各自的学习和生活。自己对她也是太紧张了,每次下笔总是左思右想,生怕写错什么令她生气,就会失去她。对她的回信则是一字一字的细看,看到稍有点感觉对自己有意思的词语就欣喜不已。最开心的是放暑假,因为我们约好了早上去游泳,那时候我们那城市游泳池早上的时间的五点半到七点半,每天早上五点多天还未亮就起床,骑个自行车过去。老爸老妈还以为我真的这么积极锻炼身体,而且持之以恒,哪知道其实是去见我心目中的女神。印象中还记得她那时候穿的是一件套的蓝白相间的泳衣,现在看当然是挺老土的,但那时每当看到那身泳衣衬在她健美的身形及雪白的肌肤上,真如天仙一样。每天在游泳池的那一个多小时,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金不换了,无人骚扰,可以尽情的聊天打闹,偶然有意无意的碰到她那柔滑的皮肤,就美得魂儿都快要跳出来。
毕业后我回到家乡,进了单位工作,她那时还在我们家乡一所大学念书,我们也还没确定关系,只是与好朋友相称,偶而写写信,偶而在我上夜班时打电话到我单位位聊聊天(那时大家家里都还没有电话,她也只是去她一有电话的亲戚家打给我)其实大家也知道都有点感觉,就是都不愿还是没信心去捅破。直到一天,我再也不想作这样无休止的猜猜测测了,约了她去一家舞厅见面。令我一生难以忘怀的一刻终于发生了。那一晚,她穿着一身飘逸的长裙如女神般出现在我们约定的一家舞厅,在我紧紧张张,磕磕绊绊的和她跳过几只慢三慢四后,我终于压住我快要跳出来的心,鼓起了最大的勇气,伸出紧张得满是汗水的手一下拖住了她那柔软的小手。那一刻,我心如鹿撞,我知道,如果她一下甩开我,我就彻底完蛋了。万幸的是,她只是温柔的望了一下我,然后又躲开我的眼神,然后身体也慢慢的靠向了我,oh ,my god,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紧张过后一放松下来,我腿都软了,几乎站都站不稳,那一晚,我们的手再没有分开过。
因为舞厅嘈杂,又跳了几只舞后,我提议出去走走,她也很愉快的答应了。我们拉着手慢慢的走到江边,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聊天,月色下,凉风吹过,她的长发不时掠过我的脸,我望着她俏丽的脸容,心不由得又咚咚的跳了起来,之前聊了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但我仍记得我最后问她:“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跟我在这不怕吗?”她迎着我的目光,柔柔的望着我说:“跟别人一起,我可能会怕,但跟你,我不怕。”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搂住了她,猛地一下亲向她的脸,她嘤咛一声,就伏到了我胸口上。我们就这样抱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我低头望向她时,才发现她也正抬起头满脸含羞地默默的看着我,我慢慢的低下台,吻向她的嘴,她也没有闪躲,就由得我吻上她。到今天,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电光火石的一刻,以往我所看过的爱情小说、电影里所描述的感觉就在我心目中真实重现了。我的初吻啊,我只记得当嘴吻上她的嘴的一霎那,我的头轰的一声,就象原子弹爆炸般,脑子里被炸得一片空白,天旋地转,仿佛世界停顿了一般,身边万物都无声无息,世界上也只剩下我和她,那种感觉难以形容,而那种感觉在往后的日子再也没出现过,在我后来的感情经历中也曾吻过四五个女孩,却再也找不回这种勾魂夺魄的感觉了。
随后我们过了一段开心快乐的日子,书信里的诗词歌赋,电话里的情诗请歌,约会时的拥抱亲吻,对我而言,简直就如神仙一般的快活。只是这段感情最后还是无疾而终,在过后的几个月,我悲哀的发现,我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虽然我们还有约会,也还如常拥抱,亲吻,有时她也还会让我有些亲密的举动,但我还是隐隐地觉察到有些不祥的预感。终于有一天,在我还在上夜班的时候,她来到我单位,交给我一封信,说有些话要在信里跟我说,让我回家再看,随后望了我一眼就慢慢的走开了。我望着她的背影,在心里一声又一声的叫着,不要,不要,但口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目送着她慢慢地消失在热闹的街上。一下班,我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信,果然,就如小说般,她说她发现我们之间有问题,需要分开冷静下,无论以后如何,我们还是好朋友,但我却深深的知道,这一分别,再会无期。后来,我们也再没见面,通了几次信后就如有默契般分开了。分开并没什么其他原因,也没有闹得不愉快,只是可能女孩子成熟得早点,而我那时就是个只知道玩,什么都不想的大毛孩,她觉得大家不合适。
分开后断联了好几年,直到后来她的工作跟我的单位有交集,又重遇上,那时她已婚,我还单着,我们就一直有来往,从后来我也结婚生子,直到现在。如果从我们通信时开始算,到现在不知不觉交往竟已是三十多年了。那段时间流行跳交谊舞,她有一帮朋友平时一齐跳,跟她重遇后,她也叫上我,一般每个周末都会去,后来我跟她的那帮朋友也混得很熟,平时一起吃吃饭,一起去去短途游。跟她重遇上那段时间过得挺开心的,不知是我对她还有那么一点初恋情节,还是我这个人天生就有点长情,恋旧,反正从分开后对她一直还是念念不忘,想起来也好笑,她那时已婚,也有小孩,我也明知跟她没什么可能,但每次见她都还会面红心跳,跳舞总是尽可能多的跟她跳,平时一伙人从吃饭,或去旅游坐车,我总也坐在她身边,跳舞时一曲舞罢,回座位时有时我也会假扮绅士,借机牵着她的手,或轻扶着她的腰走回去,她也从不拒绝,不过也就仅此也已,没有做过什么更出格的事。虽然自己有时也想掩饰那种失态,但可能我那时候真不会控制自己,没多长时间一起玩的朋友们都发现了,有时也会拿我们俩来开玩笑,我也很珍惜一起玩的时间,只要是她约我去跳舞或其他任何活动,从不爽约。
后期跳舞那帮人散了,我们见面也少了,但一年中总也还是会见一两次,而且基本上就是我们俩人了,都是出来吃个饭,或去咖啡厅坐着聊聊天之类。即使后来她在2002年搬到了别的城市,但只要她回来看望父母,或我有事去到她所在的城市,我们还是会抽个时间出来见个面。直到我出国,见面机会就更少了,即使我们有互加微信,但平时却没怎么在上面聊天,最多的就是互相在对方发的朋友圈点评一两句,过节时问候一下。
我们就一直以这种我也不知怎么形容的关系交往着,但中途也还是发生过一 两件略为出格,也令我印象特别深刻的事。一次是我们一大帮人去旅游,晚饭后去泡温泉,是那种户外的大型池,里面人很多。我们两个走在一起,两个人靠得很近,呼吸声触耳可闻,夜幕下灯光映照着她红扑扑的脸,四周热雾弥漫,附近的人若隐若现,一时竟令人不知身在何处。我们两人就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记得也没聊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心神仿佛,无法控制自己,一下把她拉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也没很大的反应,只是轻轻推了我一下,说别这样,人家都看着呢。我两手搂着她的腰,她挣扎了两下,我也不知哪来的狗胆,还是没放,她也没再抗拒,我一直就那样搂着她在那温泉里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象在梦里一样,那天后来是怎么回去的我现在都想不起来。到第二天坐车回程时,我跟她象平时一样坐在一起,一直在聊天,也有聊到过很多我们以前的事。突然间,她拉起我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腿上,我有点不敢相信,更有点受宠若惊,当然也不舍放开,然后回程后面的几个小时,我们就一直保持着这样在聊天,偶尔聊到累了,她就把头靠在我肩上休息。阳光穿过车窗洒在她白晰的脸上,风吹起她的秀发,一丝一丝的划过我的脸庞,有她几次我都情不自禁的想再去亲她,但终还是顾及旁人的目光而不敢,即便如此,那幅画面还是一直深刻脑中,从未远去。
另一次是她已搬到另一城市,有一次我被单位派到那城市培训,有一个月时间,期间约过两三次出来吃饭。有一天晚上,晚饭后我们就沿着江边漫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游船码头,我就提议要不我们也去来个夜游? 她同意了。我们上了船,站在船头,也不多话,静静的欣赏着两岸夜景。说来可笑,因为我跟她真正以恋人的身份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那年代,也并没有太多娱乐,而且虽然我已工作,但她还在念大学,也不敢让她家里知道,所以我们两人一起时竟连一次吃饭,看电影等恋人的常规选项都没有,最多就是两人去跳跳舞,然后去河边或公园散散步,再加上当年的我,就是一个不解风情,不懂浪漫也没有上进心的毛头小孩,现在回头再想,当年的她放弃我也真是绝对正确的选择。当时我说笑的说,想不到我们当年在一起时没来得及做的事现在还有机会补上,上天还算待我不薄。她也幽幽的说了句是啊,然后就没再说话。我站在她身后,情不自禁的两手轻轻搂着她,她也就把身体靠着我,然后两人一直就这样子到夜游结束。
这是我跟她交往以来最令我深刻难忘的事,有时,人在一定的环境,气氛下真的很容易感情失控,做出一些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的举动。所幸,我们也只是点到即止,没有做出真正的大错,我也很庆幸今天还能跟她以这种朋友的方式相处。
四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跟她聊了一个通宵,聊得挺开心的,起源是我发了一条朋友圈,然后她点评了句,我回了她,她又再回我,然后我就直接发信息给她问她说有没有空,想跟你聊几句,后来嫌文字慢,直接语音聊。
这是我们自15年那次见面后的第一次正式的聊天,从一点多开始不知不觉竟聊到早上八点多,都还意犹未尽,感觉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说,从语音到后来的开视频聊,从一开始就没有生分,还是那种很随意很放松自然的口气,完全不象分开了几年没太多联系的感觉,这都令我很欣慰及开心。话题也是海阔天空,从国家大事到同学间的八卦,无所不谈,当然也谈及很多当年我们的那些往事。虽然我们以前的相聚聊天,也会谈到我们以前的交往,但都不及今天这次的投入和深入。尤其令我开心的是,她竟然还保留着我送给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这是我从来没想到的,因为她以前也从来没提过,而她今天当面拿出来给我看,真令我欣喜若狂。还有以前在我跟她分手以后,其实我心里是有点自卑的,我心里一直觉得她那时可能也就是跟我通信了几年,觉得我人还行,试着跟我交往,但很快就发现不对,所以就离开了我,其实对我也谈不上多少喜欢,甚至不会跟别人承认有跟我谈过恋爱。但今天她跟我说她有对她闺蜜(也是我们的同学)承认跟我谈过朋友,也是令我有意外的惊喜。可能是人年纪大了,开始怀旧,现在说起以前做过的那些年少轻狂的傻事,都觉得无限的美好。犹记得当年通信时,每次接到她来信时的那种开心,发现信封面那同学的称呼悄悄转变成君字的那种心跳,为跟她见面早上五点多起床去游泳,更别提第一次牵她手的那种忐忑,初吻时的那种天雷地火,脑中一片空白的感觉。此后人生中的种种经历,即使有些是堪称改变我命运的大事,但所带来的冲击却是远远比不上当初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有时,真的怀念当初那个笨笨的,单纯的,会为自己喜欢的人去做傻事的我,也怀念那个渐行渐远的八十年代。而现在,却只剩下一个畏首畏尾,浑身上下充满的现实细胞的油腻大叔。
当天她看起来兴致很高,也从她的角度谈到了我们的事,很多是我以前所不了解的。她也说到因为我也是她的初恋,所以她对我的感觉也会跟对别人不一样。她说感到很遗憾我们以前在一起时竟然没一张我们的合照,我们相约下次我回国时我们一起回母校在当年的教学楼前补拍一张合影。她还说可能我们当时还小,如果是迟两三年再开始,有可能结局也会不一样,但随后我们一起讨论了许多事情,得出一个结论却是我们之间还是很多性格上的差异,真在一起估计也不会是好事。既然如此,世间少了一对结局难料的情侣,却多了两个可以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前段时间,偶然发现她也在全民K 歌上有帐号,喜欢在上面唱歌,然后我们俩在上面开始疯狂合唱模式,唱了不少情歌,尤其是那首《只怕不再遇上》,当她的歌声在耳边轻轻唱起,看着那入心的歌词,“随时随地与你再遇,我对你一样,柔情常在永远渴望,与你再恋上,若是日后爱念未忘,仍然怀念我,我定愿将爱意奉上,只恐怕不再遇上”,这声音还是那么清亮明媚,宛如当年那令我梦系魂牵的少女在耳畔轻诉心事,一字一句,泌入心底,往昔的一切又仿佛慢慢浮现在眼前。唱完这歌,我闭上眼一遍又一遍的听着,听着我们的声音在一唱一和,似乎我们还在一起,从未远离。现实中不能在一起,就在歌声的幻梦中寻找那片刻欢欣假象吧。
有人说,初恋就是让人怀念的,通常都不会有结果,即使真的有,也大多不是好结果。幸运的是,我们竟还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想起一句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诚不我欺也!无论如何,在感情经历这事来说,上天真还算待我不薄。自己这种性格,也许真的注定一生为情所困,也许有一天可能最终两手空空,贪心的人最终一无所有,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我的命吧,所谓性格决定命运,个性如此,因为这种性格,得到过很多,如最终因此而失去,也没什么好怨的,我就是我,这世间不一样的烟火。